行書分行楷和行草兩類,是漢字書法中一種手寫字體風格。唐朝張懷瓘《書斷》中說,行書者後漢潁川劉德昇所作也,即正書之小偽,務從簡易,相間流行,故謂之行書。清朝宋曹說:謂行者即真書之少縱略,後簡易相間而行,如行雲流水,穠纖間出,非真非草,離方遁圓,乃楷隸之捷也。
劉德昇是東漢桓靈二帝時的著名書法家。《書斷》中說,他所創的行書,雖以草創,亦豐妍美,風流婉約,獨步當時。
在漢末,行書尚未普遍應用。但到晉朝以後,多數書家都兼工行書,最著名的是東晉王羲之和他寫的《蘭亭集序》。《蘭亭集序》與唐朝顏真卿的《祭姪文稿》、宋朝蘇軾的《黃州寒食詩帖》,並譽為天下三大行書。
三大行書,分別代表了三個時代的不同書風,也表現出書家的三種心境。
到東晉時,王羲之、王獻之父子推陳出新,在行書中糅進楷法,使之更顯成熟完善,形成一種不同於漢魏質樸書風,妍美流便的尚韻書風。這種書風與晉人風神瀟洒、不滯於物的心靈姿貌相應,追求筆墨技巧之外的生命情調。代表作就是《蘭亭集序》。
《蘭亭集序》共28行,324字,是王羲之為《蘭亭詩》寫的序言。作品抒發了書家對人世生死無常、好景不長的感慨,通篇語言流暢,不勉強藻飾、通俗自然,靈活自如。據說王羲之是在酒後寫成此作,待酒醒以後,過幾天照原文又重寫了多次,卻終究無法寫出比蘭亭集會時所寫更好的作品。
明朝書畫家董其昌在《畫禪室隨筆》中說:右軍《蘭亭敘》,章法為古今第一,其字皆映帶而生,或小或大,隨手所如,皆入法則,所以為神品也。明朝解縉在《春雨雜述》中也說:右軍之敘蘭亭,字既盡美,尤善布置,所謂增一分太長,虧一分太短。
可惜的是,《蘭亭集序》的真跡早已不存。由於唐太宗得到真跡時,曾令虞世南、褚遂良、馮承素、歐陽詢等人臨摹翻刻,後世只能見到摹本。今存摹本中以神龍本最著名,石刻則推定武本。
行書進入唐朝後形成兩大系統,一是延續王羲之的書風。由於唐太宗極力推崇王羲之的行書,唐朝掀起了研習王羲之書法的熱潮,形成以歐陽詢、虞世南、褚遂良、陸柬之、柳公權等為代表的崇王書家群。另外一大系統則是顏真卿、李邕創新的書風,他們突破二王藩籬,開創了行書的獨特面貌。
顏真卿把王羲之行書的纖秀妍媚一變而為豐腴雄健,其代表作《祭侄文稿》與王羲之的《蘭亭集序》分別代表了行書的兩種藝術風格,陽剛美和陰柔美。
《祭侄文稿》通篇23行,268字(塗去34字),全名《祭姪贈贊善大夫季明文文稿》。有書家說,此作縱筆浩放,一瀉千里。時出遒勁,雜以流麗,或若篆籀,或若鐫刻,其妙解處,殆若天造。豈非當時注思為文,而於字畫無意於工,而反極工耶。觀賞墨跡可見顏真卿生動的感情,忠義之氣和失侄之痛躍然紙面。真跡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。
經過魏晉的黃金期、唐朝的發展期後,行書在宋朝達到新的高峰,出現一種尚意抒情的新面目。這種書風充分發揮了行書抒情達性的功能,突出行書創作的感情宣洩,產生了蘇軾、黃庭堅、米芾、蔡襄四大書家。他們都以行草或行楷見長。其中,最能體現尚意書風的是被譽為天下第三行書的蘇軾《黃州寒食詩帖》。
《黃州寒食詩帖》是蘇軾貶到黃州後第三年的寒食節,在東坡雪堂寫成,詩帖左側有黃庭堅作跋。此帖寫的是兩首五言古詩,分17行129字,筆法自由,一掃蘇軾往日的清詞麗句,讀來蒼涼惆悵,字字含淚。許多人視它為蘇書第一。真跡現亦存於台北故宮博物院。
明朝書家董其昌在《黃州寒食詩帖》上題跋說:余生平見東坡先生真跡不下三十餘卷,必以此為甲觀。清朝把《寒食帖》收回內府,列入《三希堂帖》。乾隆十三(1748)年四月初八,乾隆在帖後親自題跋:東坡書豪宕秀逸,為顏、楊後一人。此卷乃謫黃州日所書,後有山谷跋,傾倒至極,所謂無意於佳乃佳……,又在卷首寫了雪堂餘韻四個字。
天下三大行書可說是行書發展的三座里程碑。雖然這三幅作品的形式、風格和境界差異極大,但在行書發展的歷程中,都起了承先啟後的關鍵作用,為中國書法藝術樹立起三種不同的美學典範,影響了後世無數書家及其書法創作。
當然,稱這三件作品為天下三大行書,難免有見仁見智的看法。譬如中國社會科學院韓玉濤在《書論十講》中指稱,《蘭亭集序》美則美矣,但論書法與通篇的氣勢,遠遠不能與《祭姪文稿》及《黃州寒食詩帖》比評。他認為,《蘭亭集序》會成為天下第一行書,背後應有政治力量的操作。他說:王羲之晚年遭國事家事所困,加上身體疲累衰損,病痛纒身,心境愁苦,很難思慮通審的寫出好作品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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