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師鄭的部落格

戰國後期，秦國越來越強大。各諸侯國貴族王公為了對付秦國的力量，挽救本國危亡，紛紛網羅人才。他們禮賢下士，廣招賓客，以擴大自己的勢力，因此養士（包括學士、策士、方士或術士以及食客）之風盛行。當時以養士著稱於世的齊國孟嘗君田文、趙國平原君趙勝、魏國信陵君魏無忌和楚國春申君黃歇，被後人封為戰國四公子。

當時的四公子概念與今天頗有不同。在國民政府時期，中國民間也有所謂的四公子之說，但指的都是官二代或富二代，都是年輕的一代，而且尚未到達個人權勢的頂峰。戰國四公子則非如此。

戰國四公子多因個人的學養與能力，出任國家重職，或擔任聯軍統率，或主持一國政務，在國際間縱橫捭闔，獲得令譽。他們畜養的門客眾多，其中能人倍出，非但平日能為主分憂，艱難時刻往往能出致勝奇謀。

孟嘗君田文（？~前279年）是齊國宗室大臣。父親靖郭君田嬰死後，田文繼承封地薛城（今山東滕州東南），亦稱薛公，號孟嘗君，以廣招賓客，食客三千聞名。

田嬰是齊威王的兒子、宣王的異母弟弟，在威王時曾擔任要職，且在宣王時擔任宰相，封在薛地，人稱薛公，權傾一時。

田文出生於五月初五。當時齊國的風俗認為，這天出生的小孩若身高高至門楣，就會剋死父母，因此靖郭君下令棄養這個孩子。孟嘗君的母親不忍，暗中把他養育成人，並安排他認父。孟嘗君認父時說：人命是由天命控制，還是由門楣控制？如果是由門楣控制，只要把門楣加高就行了。孟嘗君的話頗有道理，靖郭君因而開始器重他，最後立他為薛太子。後來，孟嘗君留下許多膾炙人口的事跡。

秦昭襄王聽說田文有賢名，把他請到秦國，想讓他做相，卻又擔心他出身齊國，難免優先考量齊國，想殺了他。田文向昭襄王的一位寵妾求援，這寵妾想要田文從齊國帶來的白狐毛皮袍子，但這件袍子已送給昭襄王了。該怎麼辦呢？

田文的三千養士各懷絕技，其中有個門客擅偷，就到昭襄王處把袍子偷出來，轉送給昭襄王的寵妾。於是，她向昭襄王求情，把田文放了。

不久，昭襄王後悔了，派出追兵追拿田文。田文日夜兼程趕到秦國的最後一道關口，沒想到關門必須等日出才開，而時辰還沒有到。這時，有個門客會學雞鳴，就長聲而啼，引得關內百姓家的雞一起鳴叫起來，守關士兵以為天要亮了，就打開關門，讓田文得以及時出關。

田文回到齊國後，成為齊相。後來齊湣王滅了宋國，十分驕橫，想殺田文，田文只得逃到魏國為相，並聯合燕、趙、魏、楚和秦的大軍，幾乎滅了齊國。

上述雞鳴狗盜的故事，《史記》說發生在齊湣王二十五年，《資治通鑒》則說在齊湣王三（前298）年。

田文在齊國時，有個特殊門客馮驩（或作馮諼）。最初，馮驩主動託人向孟嘗君自薦，想成為孟嘗君的門客。孟嘗君問他：「馮驩有何嗜好？」回復：「沒有嗜好。」又問：「馮驩有何技能？」回復：「沒有技能。」不過，孟嘗君還是接納了馮驩。

進入孟嘗君府以後，府中管家把馮驩當成要飯的，給他的飲食很差。不久，馮驩倚柱彈劍高聲唱著：「長劍啊，我們回家吧。這裡無魚可吃。」管家告訴孟嘗君後，孟嘗君下令馮驩和所有門客都有魚可吃。不久，馮驩又倚柱彈劍唱著：「長劍啊，我們回家吧。出門沒有車。」管家又轉告孟嘗君，孟嘗君下令讓馮驩和門客出門時都有車可乘。又過了不久，馮驩再次倚柱彈劍高唱：「長劍啊，我們回家吧。這裡無法養家活口。」孟嘗君知道後，就問馮驩：「先生還有親人嗎？」回復：「家有老母。」孟嘗君立即派人供給馮驩的母親生活用品，於是馮驩不再彈劍了。

有一天，孟嘗君徵求門客替他去封邑薛城收債，馮驩自願前往。臨行前，馮驩問孟嘗君：「收了債以後，要買甚麼東西回來嗎？」孟嘗君回說：「看我家缺什麼，就買什麼罷。」馮驩去到薛地，與當地農民核對契約後，矯造孟嘗君的命令，把契約當場都燒了。當地農民對這個做法都由衷的感激。

馮驩趕回家，孟嘗君感覺奇怪，他怎麼那麼快就回來，問說：「你買了什麼回來？」馮回復：「我看您家中豐衣足食，犬馬美女都有，所以買了『義』回來。」孟嘗君問：「什麼是買『義』？」馮回復：「您不照顧封地百姓，反而高利盤剝，令他們苦不堪言。所以我假造您的命令，燒了所有借據，他們都歡欣鼓舞。這就是買『義』。」

孟嘗君聽後很不高興，卻無可奈何。

一年後，齊湣王告訴孟嘗君：「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為臣。」削除了他的職位。孟嘗君只得怏怏回到封邑薛城。沒想到，薛城的農民居然在半路上夾道歡迎他。孟嘗君這才明白馮驩買義的用心。

後來，馮驩又告訴孟嘗君：「狡兔而有三窟，現在只是逃過死路而已。主公現已有一窟，懇請主公再讓我為您鑿造另外兩窟。」於是，孟嘗君給了馮驩五十乘車，青銅五百斤。馮驩西去梁（魏）國，告訴魏惠王說：「齊國罷黜了重臣孟嘗君，讓他回到封邑。諸國中誰能先一步迎他入國，必定能強國。」於是魏惠王空出大位，派使臣攜帶車百乘，青銅千斤，前往聘請孟嘗君。

馮驩卻告訴孟嘗君：「千金是貴重的賞賜，百乘則顯出魏國對此事的慎重。齊王這下子一定會知道了。」同時，秦國也多次派遣使者，懇求孟嘗君赴秦。孟嘗君都推辭了。齊國聽到這個消息，朝野震動，齊湣王立刻寫了密函，派太傅攜帶佩劍和紋車兩乘，前往謝罪，請孟嘗君回朝再任宰相。於是，孟嘗君風風光光的回任齊相。

馮驩又告訴孟嘗君：「請主公向大王請求，把齊國宗廟設立在薛，這可以保證主子的官位高枕無憂。」於是，齊湣王把宗廟立於薛地。

孟嘗君在齊擔任相國幾十年中，沒有發生什麼災禍，多半是出自門客馮驩的謀略。

平原君趙勝（？~前251年）是趙武靈王之子，惠文王之弟，戰國時代趙國的宗室大臣，在惠文王和孝成王時任宰相。

《史記》中，除為平原君與虞卿合立《平原君虞卿列傳》外，在《趙世家》、《魏公子列傳》、《范睢蔡澤列傳》、《廉頗藺相如列傳》、《魯仲連鄒陽列傳》中，還散記了他許多事跡。

趙惠文王元（前298）年平原君拜相，後曾三次去職三次復位，前後相趙48年，歷經惠文王、孝成王兩朝，其間只有兩次例外。惠文王14年樂毅攻齊，惠文王曾授以相國印。孝成王二年割濟東地給齊國，求田單為將，將田單留相趙國。

一次，有個跛子經過趙勝住家樓下，趙勝的小妾在樓上看到，大笑起來。第二天，跛子來到趙勝面前，跪求殺了那個小妾。趙勝答應後，又認為這個要求太過分而沒有處置。他的門客因此走了一半。原來，很多門客認為平原君重女色，輕士人。於是他殺了小妾，並親自登門向跛子道歉，門客才陸陸續續回來。

趙奢擔任田部吏時，趙勝家不肯交租稅，趙奢依法殺了趙勝家九個門客，趙勝大怒，想要殺了趙奢。但在聽了趙奢的說明後，趙勝反而認為趙奢確實賢能，主動向趙王推薦，趙王便以趙奢治理賦稅。

孝成王元（前265）年，秦昭襄王以范睢為相，因為范睢在魏時曾受到當時魏相魏齊的汙辱，就威脅魏國要求殺了魏齊。於是，魏齊逃到趙國，躲在趙勝處。秦昭襄王得知後，修書邀趙勝赴秦宴飲，趙勝不敢不從。

到了秦國，昭襄王果然要趙勝交出魏齊。趙勝卻回說：「在富貴時結交的朋友，是為了貧賤時預備的。魏齊是我的朋友，就算他在，我也不會交出來，何況他現在不在我那裡。」拒絕了秦王的請求。

秦王因此扣留趙勝，威脅趙孝成王交出魏齊，趙王只得發兵包圍趙勝宅第。魏齊趁夜逃出，拜訪了虞卿，虞卿認為趙王是無法說服的，就帶著魏齊逃奔魏國，向信陵君求助。信陵君一開始不肯見他們，魏齊得知後自刎身亡。趙王取得魏齊的頭送到秦國，趙勝才得以歸國。

趙孝成王四年秦國攻韓，切斷了上黨與韓國的道路，逼韓割讓上黨郡給秦國。由於郡守靳黈拒絕降秦，韓桓惠王改命馮亭為郡守，但馮也拒絕降秦，反把上黨郡七十邑獻給趙國，期望能引趙抗秦。

趙孝成王聞訊大喜，派趙勝帶人前去受地，同時派廉頗率大軍到長平備戰，引發長平之戰。沒想到，孝成王不久後誤信讒言，用趙奢之子趙括代廉頗為將，趙軍大敗。孝成王九年，秦將白起一路打到趙國都城邯鄲。

秦國圍住邯鄲後，魏安釐王雖然派晉鄙率軍赴援，但在秦國威脅下，又下令晉鄙按兵不動。魏王甚至派將軍新垣衍進入邯鄲告訴趙勝說，秦國攻趙只是為求稱帝，勸趙勝尊秦王為帝，秦國自然會罷兵。趙勝對這個建議猶豫不決時，魯仲連剛好路過趙國，就請求與新垣衍辯論。最後，魯仲連說服了新垣衍，趙勝遂轉向他國求援。

趙勝帶人出使楚國，在門客毛遂協助下，說服了楚王與趙結盟。同時，因趙勝的夫人是魏國信陵君的姊姊，就再度派人赴魏促請出兵救趙。可是，信陵君雖多次請求魏王下令發兵，魏王卻因畏懼秦國而拒絕。信陵君只得依食客侯嬴建議，殺了晉鄙並奪下兵符，出兵救趙。

趙勝回國時，楚魏援軍尚未趕到，秦國加緊攻勢，邯鄲告急。邯鄲傳舍吏之子李同告訴趙勝：「現在形勢危急，你的數百姬妾卻仍錦衣玉食。如果趙國被攻破，還能這樣嗎？不如派出夫人以下的人幫助守城，把家中銀錢米糧拿來犒勞士兵，只要城守住了，還愁沒有這些東西嗎？」

因此，趙勝散盡家財犒賞軍隊，募得死士三千人，由李同率領出擊，使秦軍退卻三十里。隨後楚魏援軍趕到，解了邯鄲之圍。

毛遂原是趙勝門下一個不起眼的食客。秦軍進逼邯鄲，趙勝準備找二十個文武兼備的門客一同赴楚，遊說楚王合縱抗秦。他只找到十九個合適的人，毛遂便自薦赴楚。趙勝說：「錐子放在袋子裡，一定會露出尖頭。過去怎麼沒聽說過你這個人呢？」毛遂回復：「因為我今天才自請放進袋子裡啊。如果我在袋中，早就脫穎而出了。」

到了楚國，趙勝說了半天，楚王始終不同意與趙聯手。毛遂立即仗劍上前說：「合縱的利害兩句話就說完了，怎會談那麼久？」楚王生氣的說：「我在和你的主子說話，你過來做甚麼？」毛遂說：「大王喝叱我，不過仗著這裡楚國人多，但在十步之內，大王性命在我手裡。楚國強大，天下沒有對手，白起只是個混小子，卻曾攻下楚都，燒了夷陵，侮辱了楚國祖先，這是楚國的大仇，趙國也感到羞辱，大王卻不覺得可惡？合縱是為了楚國，不是趙國。我的主公在這裡，憑什麼喝叱我？」於是，趙國成功與楚結盟。

趙勝回國後，自慚識人的能力不足，未能及早發現毛遂的才能，因而奉毛遂為上賓。

趙勝的門客中除了毛遂，還有公孫龍。公孫龍當時是名家的代表人物。在邯鄲之圍解除後，虞卿曾打算以說服信陵君出兵為由，為趙勝請封。公孫龍連夜入見趙勝，認為他在戰事中並無功勞，不應以此為由請封，趙勝便沒有聽從虞卿的建議。

趙勝原本待公孫龍甚厚，後來同是名家的鄒衍到趙國，趙勝向鄒衍請教了公孫龍「白馬非馬」的論題。鄒衍認為，公孫龍只是「煩文以相假，飾辭以相惇，巧譬以相移」，有害於大道。此後，趙勝才漸漸疏遠公孫龍。

歷史上對平原君的功過頗有爭議。司馬遷認為，趙勝雖是亂世中的翩翩公子，但不識大體，貪圖上黨之地而使趙國四十萬大軍敗於長平，邯鄲幾乎覆亡。蘇轍也認為，趙勝只是竊得一時名聲，不懂為國計慮，難以輔佐危殆的國家，抗拒強秦。但司馬貞認為，趙勝是天下奇器。他殺了嘲笑士人的姬妾、散家財募兵退秦、與楚國定盟都是功績。譙周也指出，長平之戰趙國大敗錯在趙王換將，不應怪罪趙勝。

信陵君魏無忌（？~前243年）是魏昭王之子，安釐王同父異母的弟弟，安釐王時官至魏國上將軍。前277年，魏昭王去世，魏無忌的哥哥魏圉繼位為安釐王，翌年將他封於信陵（今河南寧陵）。

魏無忌仁愛寬厚，禮賢下士，士人爭相歸附，最高峰時曾有三千門客，使各諸侯國連續十多年不敢侵犯魏國。

一次，魏無忌正與安釐王對弈，北方邊境傳來警報說，趙國發兵準備進入魏國邊境。安釐王馬上放下棋子，打算召集大臣商議對策。魏無忌勸安釐王說，這是趙王在打獵，並不是發兵進犯，說完繼續下棋。這時，安釐王驚恐不安，一直無心弈棋。不久，北方傳來消息，証實了魏無忌的研判。安釐王大感驚詫，問他是怎麼知道的。魏無忌說，他的門客中有能深入探聽趙王秘密的能人，隨時匯報趙王的行動。自後，安釐王反而畏懼魏無忌的才能，尤其是對情報的掌握，不太敢將重大國事交予他處理。

當時魏國有個隱士侯嬴，已經七十歲了，在魏都大梁（今開封）做夷門的守門小吏。魏無忌聽說後，帶著厚禮前往拜訪，侯嬴卻拒絕接受。於是，魏無忌設宴大會賓客，等客人到齊後，才帶著車馬和隨從，空出馬車左側的上座，親自到夷門去接侯嬴。侯嬴毫不客氣的坐上魏無忌座車，卻要求先去拜訪街市上一個屠夫朋友。魏無忌立即驅車到街市，讓侯嬴去見朋友朱亥，自己則執韁在一邊等待。這時，魏國將相、宗室和賓客已坐滿廳堂，等待魏無忌回家開宴。魏無忌的隨從都在暗罵，魏無忌卻面色和悅，等著載侯嬴回家。經過這件事，魏無忌在市井間傳出禮賢下士的好名聲。

前260年，趙國在長平之戰大敗，四十萬士兵遭秦坑殺。前257年，秦軍包圍趙都邯鄲，形勢非常危急。趙相趙勝多次向魏安釐王和魏無忌送信請援，安釐王派將軍晉鄙領兵十萬前往救援。秦王得到消息後，派使者對魏提出威脅，安釐王只得通知晉鄙在鄴紮營，觀望形勢發展。

趙勝不斷派使者赴魏，責怪魏無忌不顧趙國和姊姊的危亡，令他憂慮萬分，屢次請求安釐王發兵，門客也用盡了各種辦法勸說，但安釐王始終不為所動。魏無忌不想看著趙國滅亡，只得自己湊出戰車一百多輛，打算帶門客赴趙與秦軍死拼。

魏無忌的部隊路過夷門時遇見侯嬴，侯嬴了解經過後，勸阻魏無忌說：這樣去就像把肥肉扔給飢餓的老虎，一點作用也沒有。他建議魏無忌去找安釐王的寵妃如姬，請如姬從安釐王臥室偷出晉鄙的虎符，因為魏無忌曾遣門客幫如姬報過殺父之仇，如姬一定會為魏無忌效命。如姬順利盜出兵符後，魏無忌向侯嬴辭別時，侯嬴又建議他把屠夫朱亥帶上，以便在晉鄙見到兵符後仍不肯交出兵權時，讓大力士朱亥將他擊殺。

魏無忌到了鄴，拿出兵符假傳安釐王的命令，要取代晉鄙統率大軍。晉鄙驗證了兵符，但仍感懷疑，不肯在與安釐王確認前交出兵權。魏無忌迫不得已，只得讓朱亥動手，用鐵椎殺死晉鄙後奪下兵權。

魏無忌統領魏國大軍後下令：但凡父子同在軍中的，父親歸家；兄弟同在軍中的，兄長歸家；獨子一人的也回家贍養父母，精選了八萬士兵開赴前線。同時，楚國也派春申君黃歇援趙，楚、魏、趙三國聯軍反包圍了進攻邯鄲的秦軍，秦將鄭安平率兩萬人投降，解了邯鄲之圍。

邯鄲大捷後，魏無忌知道盜取兵符假傳君令擊殺晉鄙，安釐王一定會震怒，因而讓將領帶回魏國大軍，他和門客則留在趙國。趙孝成王感激魏無忌竊符救趙的義舉，把鄗（今河北柏鄉縣北）封賞給魏無忌作湯沐邑。沒想到，魏安釐王也寬恕了魏無忌的罪過，讓他仍享有信陵封邑，只是他一直留在趙國，十年不肯回魏。

魏無忌在趙國廣結隱士，包括隱於賭的毛公和隱於酒館的薛公，認為他們雖然卑微卻有才幹。很多士人，包括趙勝的門客，紛紛轉投魏無忌門下。

前247年，秦國恢復元氣後發兵大舉進攻魏國，安釐王為此備感焦慮，不得不派使者請魏無忌歸國。在毛公與薛公勸說下，猶豫不決的魏無忌這才決定返魏。安釐王和魏無忌兄弟十年未見，重逢時相對落淚。安釐王立即任命魏無忌為上將軍。

魏無忌出任魏軍最高統帥後，廣派求援使者，各諸侯國得知魏無忌出任上將軍，紛紛派兵援魏。魏無忌率領五國聯軍大敗秦軍，秦將蒙驁敗逃，聯軍乘勝攻至函谷關，秦軍只得緊閉關門，不敢再出關。

這次合縱破秦大勝，使魏無忌的聲威大震，各國賓客紛紛向他進獻兵法，魏無忌據以編寫成書，後世稱為《魏公子兵法》。

秦莊襄王深感魏無忌是秦國統一大業的重大威脅，派人持萬斤黃金赴魏行賄，找晉鄙的舊門客對安釐王放出謠言，說魏無忌想自立為王。同時，找人假意恭賀魏無忌，並且問他是否做了魏王。這些謠言令安釐王寢食難安，不得不免了魏無忌的上將軍職。魏無忌知道遭謠言詆譭，便託病不再上朝。

從此，他夜夜在家與賓客豪飲，常跟女人廝混，終於在前243年因飲酒過度得病而死。同年安釐王去世。秦國得到消息後，派蒙驁攻魏，攻占了二十座城池，設立東郡。自後秦國逐步蠶食魏國，終於在十八年後俘虜魏王假，魏國滅亡。

漢高祖劉邦年輕時就很仰慕信陵君，稱帝後，每次路經大梁都會為信陵君設祭。

信陵君身後仍受大梁百姓敬仰，奉他為神，大梁信陵君祠後改為大相國寺。《異蹟略》記載，開封旅賈外出經商時大都會攜帶信陵君的香火，以求旅途平安。

春申君黃歇（？~前238年）戰國楚人，楚考烈王時官至令尹。司馬遷、韓非子、金正煒、錢穆、楊寬等學者都認為，春申君是楚頃襄王之弟。但學者陳直認為，春申君是黃國的後裔。

黃歇年輕時曾四處拜師遊學，見識廣博，以辯才出眾深得頃襄王賞識。

頃襄王熊橫還是太子時，曾在秦國做人質，前302年因在私鬥中殺了秦國一位看守大夫，逃回楚國，使秦楚關係惡化。前299年，秦伐楚，攻下八個城池，楚懷王入秦求和，卻被秦昭王強行扣留，在前296年死於秦國。

前298年，頃襄王即位，秦昭王派白起大舉出兵，有意滅楚，先奪巫郡（今四川東部）、黔中（今湖南、四川、貴州交界地區）兩郡，後在前278年攻下楚都鄢郢（今湖北江陵），向東直打到竟陵（今湖北潛江），頃襄王被迫把都城東遷至陳縣（今河南淮陽）。

頃襄王急於向秦求和，在前272年派黃歇使秦。當時，秦王派白起進攻韓魏聯軍，並在華陽大勝，擒獲魏將芒卯，韓魏只得向秦臣服。黃歇抵達秦國時，秦王已下令白起會同韓魏聯軍攻楚，正準備出發。

黃歇立即上書秦王說，秦楚是當世最強大的兩個國家，秦攻楚必然會兩敗俱傷，讓韓、趙、魏、齊等國得漁翁之利。秦楚應該結盟，聯合起來對付其他國家。秦王被黃歇說服，這才中止白起出征，並派使臣給楚國送去厚禮，與楚締盟互為友好國家。

秦楚締盟後，頃襄王派黃歇和太子熊完為人質赴秦，在秦扣留了十年。前263年，頃襄王病重，秦卻不同意熊完回楚。

黃歇知道熊完與秦相范雎關係不錯，就告訴范雎，頃襄王可能一病不起，熊完若能回國即位，一定會感激秦國，並努力維護秦楚的關係。反之，秦若想藉此要挾楚國，楚必會另立太子以對付秦國，秦楚關係就會破裂，熊完也就沒有價值了。范雎轉達黃歇的意思後，秦王同意先讓熊完的師傅回國，探明頃襄王的病情後再做打算。

黃歇很為太子熊完擔憂。他認為，如果頃襄王去世而熊完不在國內，把持楚國朝政的王室宗親陽文君定會立自己兒子為新太子，這樣，熊完就無法繼承王位了。因此，他讓熊完扮成楚國使臣的車夫出關，自己則留守在住所，並以熊完生病為藉口謝絕訪客。

等熊完走遠，秦已無法追及時，黃歇才向秦王說出實情。秦王大怒，想要黃歇自盡。范雎勸道：熊完即位後一定會重用黃歇，還不如讓黃歇回國，以示秦國的親善。秦王聽從了范雎的意見，把黃歇送回楚國。

黃歇回楚三個月，頃襄王去世，熊完即位為考烈王。考烈王元（前262）年，黃歇出任楚令尹，封春申君，賜給淮北十二縣的封地。十五年後，由於淮北與齊相鄰，經常發生戰事，黃歇請求把淮北封地換到江東，考烈王同意了。

前257年秦軍包圍趙都邯鄲，情勢危急，趙相趙勝請求楚國派援，考烈王不顧秦楚兩國的盟約，派黃歇領兵援趙。同時，魏國魏無忌也出兵援趙，楚、魏、趙三國聯軍一舉擊潰秦國，解了邯鄲之圍。

前256年，考烈王派黃歇征伐魯國，次年滅魯，任荀況為蘭陵（今山東蒼山）縣令。援趙滅魯之後，春申君黃歇在諸侯中的威望大增，也使楚國重新興盛起來。

黃歇在對外用兵之際，對內也禮賢下士，招引門客，最多時超過三千人，在戰國四公子中居首。

黃歇的門客多逞強好鬥，奢侈浮華。一次，趙勝派門客拜訪黃歇，黃歇安排他們住在上等的客館。趙勝的門客有意誇耀趙國的富裕，頭上插了玳瑁簪子，亮出裝飾有珍珠寶玉的劍鞘，前去拜見黃歇，沒想到黃歇的門客竟都穿著鑲有寶珠的鞋子，令趙勝的門客自慚形穢。

前256年，秦滅西周，同年周赧王去世。前249年，秦莊襄王即位，任呂不韋為相，領兵滅了東周。前242年，諸侯擔憂秦吞併中原的勢頭無法遏制，因而除齊國外，其餘五國訂立盟約，聯合討秦，由楚考烈王任合縱聯軍之首，黃歇主事。黃歇派龐煖為聯軍主帥，曾一度攻到函谷關。秦傾全國之兵出關應戰，終於打敗了聯軍。考烈王擔心秦向楚報復，除遷都至壽陽外，還把罪責都歸給黃歇，並從此開始冷落他。

黃歇有個門客趙國李園，把妹妹李環送給黃歇為妾，後來李環懷孕。由於考烈王在位多年無子，黃歇擔心考烈王死後楚國王位由其他王族繼承，李園遂建議把李環獻給考烈王為妃，她懷的孩子就有機會繼承王位。

後來李環生下熊悍，成為太子，李園則晉為國舅，得與黃歇同掌楚國朝政。

前238年，考烈王病重，李園擔心太子熊悍的身世敗露，又想取代黃歇的地位，就暗中豢養刺客，準備刺殺黃歇。黃歇的門客朱英得到消息後，提醒黃歇留意李園，但黃歇認為李園沒有這個膽量和力量，沒有多加理會。

不久考烈王去世，李園搶先進入王宮，在棘門埋伏下刺客。黃歇前往王宮奔喪時，在棘門遭到李園的刺客伏擊，當場被斬首。李園還派兵到黃歇家中，將他的家人滿門抄斬。同年熊悍繼位，是為幽王，李園則取代黃歇成為楚令尹。

春申君的葬地眾說紛紜。一說他葬於安徽淮南市謝家集區李郢孜鎮境內，今有春申君陵園。一說他葬於古黔中郡開元寺（今湖南常德一帶）。陳橋驛主編的《中國都城辭典》則說，「皇陵冢即春申君黃歇墓，在江陵城東35公里處，泥港湖東岸」。江南一帶始終敬重春申君，蘇州民眾奉他為城隍，為立神主，定期祭祀至今。上海今有春申路。甚至上海簡稱為申，也是因為他的緣故。